酸菜鱼精华

以我的生活经验，生病期间，最好不要凭喜好一味地吃某种食物，待病好之后，往往胃口会发生转变，由钟爱变成厌恶。对于鱼，我有十多年都喜欢不起来，就源于我儿时生病时，吃腻了鱼。那回，二叔在水库里打了十斤多鱼，加了泡萝卜、泡姜一起煮，满满一盆，让人大饱口福。然而，从那以后，我看着鱼就毫无食欲，直到现在我才重新拾回有鱼的乐趣。我一个朋友以前问我，说你怎么不喜欢吃鱼也这么聪明。我暗自窃喜，哪知他后来又补上一句，你如果吃鱼的话，估计会和我们湖北人一样聪明。不得不佩服，他真是个会夸人的好手。

不喜欢吃鱼，但我喜欢看人钓鱼，用心等待的平静，以及收获的喜悦，是一种美妙的征程。我的第二故乡，是邻河小镇，在古时交货码头，河水质好，长出的鱼，鲜美清甜，远近闻名，价格越来越昂贵。我父亲和弟弟都喜欢钓鱼，但令人奇怪的是，即使在同一个地方，以同样的鱼饵，弟弟一般收获颇丰，而父亲经常空手而归。我母亲说，弟弟天生“煞鱼”。现在大家往往不满足于等待，所以就撒网打捞，满足糊口之需，无暇体会钓胜于鱼的乐趣。我的十七姑爷，自己开着饭店，烹得一手好鱼，只可惜多年的烟熏火燎让他失去了光明，幸得一手经验传给了几个表叔，生意依旧做得红红火火。

当年，家乡曾掀起一阵鱼头火锅的热风，鱼头论斤两称，腌好后放入火锅汤底里烫食，配以加了干黄豆的碟子蘸食。基本上，我对食量能够控制，但碰上火锅，往往一败涂地，对于烫粉丝、冻豆腐、冬瓜、豆皮之类素菜，我一吃起来，往往感觉肚子像无底大海，食量惊人。洲河渔翁，专门做鱼肉火锅，从廉价的白鲢到贵一些的黄辣丁，也是论斤两，现称现杀，我以为，这一系列中，要数吃紫鲢最胜，大小适合，肉质细嫩，刺少入味。自从打击地沟油以来，各家火锅店的锅底价格飙升，洲河渝翁每个锅底也到了40元左右。于是，我便时常看到有人吃鱼火锅，连锅底也打包回家，老板有些不悦，但付了钱，为消费者所有，怎么处理只好悉听尊便。川人好面子，以前点一桌子菜，有的没动过筷子，也原封不动地留在店里，即使心里觉得可惜，也不会有打包回家的念头。慢慢地，人们接受了外来的节约好风尚，也习惯打包，越来越低碳了。

家里吃得最多的是鲫鱼、草鱼、鲈鱼，鲫鱼加萝卜做汤，草鱼加酸菜、泡姜，里面放些野山椒，做成酸菜鱼，汤里透着微酸小辣，比起红艳妖冶的水煮鱼，招更多人喜爱。鲈鱼直接清蒸，细嫩鲜美，很健康的吃法。我的身体不能接受非洲鲫鱼，也就是福寿鱼，吃了以后全身起疙瘩。据说福寿鱼生长环境很差，有粪便的地方长势更加喜人。我对它不闻不问时日已久。

以前在家买店里的食材时，我最爱去那家有小朋友的鱼铺。每到周末，他总是早早地起床，帮父母抓鱼，称重，无论天寒地冻，都是如此。他的小手冻得像红红的萝卜，我的心里一阵酸楚。有一次，我禁不住问他，你快乐吗？他以天真的眼神，反问我说，为什么不快乐？是啊，我突然想到《庄子·秋水》有这样一句话，子非鱼，安知鱼之乐？